鋼琴譜出的人生
當我走入?琴演奏這個行業後,所要面對的瑣事更多了,或者要旅行,或者是人事,這對我來說,當然都是一種專注上的阻礙。但從這些雜務中,我也經歷到一些以前學生時代所接觸不到的經驗,這些雜務在不知不覺中,帶著我隨著別人一起成長,讓我所彈出來的東西,逐漸產生改變。
我覺得各行各業都一樣,沒有這樣的經驗,就不會知道這個世界是什麼模樣,而音樂也屬於世界的一部分,要是沒辦法去體認,彈起音樂就會碰到瓶頸。
瓶頸是什麼?古典音樂的樂章都是幾百年前的作品,不同的樂曲有不同的背景,如何以自己的想法詮釋,這對演奏家是一個很大的挑戰。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個性,怎麼去跳脫別人的意念,創造屬於自己的靈魂,這才是藝術真正所在。
有幾次,我對音樂在感受與理解上有所困惑,卻始終不得其解。後來可能是發生一件我從未遇過的問題,一件讓我措手不及的打擊,結果沒想到,當我回過頭來彈鋼琴的時候,以前的瓶頸,卻都能夠一一克服了。
其實,打擊和壓力並不是什麼壞事,當超越它、解決它以後,心靈的境界又更進一步了,因為我知道了我的感受、我的想法是什麼,這種體會在演奏的時候會投射出來。
這種成長的改變很難具體說明,而是表現在演奏時的速度、幅度、感受、意境、氣氛——這些並非具體能看得見的東西上,但這之中的差異卻正是演奏與背譜的差別。因為技術是人人都可以練的,假如是背譜彈鋼琴,那每個人彈出來就都是一樣的,沒有自己的個性、沒有自己的想法。但實際上,真正的藝術,絕對不只是單純彈奏出音符,要不然就沒意思了。
我彈琴彈的是我的想法,把我對那首樂曲的感覺傳達出來。那種感覺就像一幅又一幅畫從我心中流過,我並不是在背譜,對我而言,音樂走到這邊時是晴天的風景,走到那邊又變成了陰天,有時是天氣、有時是顏色,那是一種不斷流轉的氣氛,我所彈奏的不是音符,而是我心裡的風景。
這種不同就是一種創作,相同的音符,不同的藝術。就像同一個主題、同一樣素材給不同人雕刻,刻出來的成品不可能完全一樣,而我只是把我的作品,用聲音彈出來而已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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